陆虹却不搭理他，直接看向陆蝶。“我毕竟也算是你的族妹，知晓你的过往。你自幼除了管着家中的一日三餐，便是从小开始为选秀准备。三伏天也要练舞，三九天还要绣花。”
“还有你父母自小对你耳提面命的要求，要你一定要入选妃子，光耀门楣，对不对？”
随着陆虹轻柔的话语，陆蝶缓缓抬起头，脸上不时闪过恨意。“你现在说这些，还有什么意义。你们这些人，不是一向只看结果，不管别人的苦衷和原因吗？”
“所谓的苦衷当然没有办法掩盖犯罪的事实，我确实不在意。可也只有了解到了这些苦楚，才能更好地理解你，化解你的怨气。我不会想办法免你死刑，但也不想你怀着满腹怨气去死。”
陆虹没有想到，她的这些话，却再一次激起了陆蝶的情绪。挣脱着侍卫的束缚，她努力站起来大骂。“够了！陆虹，所有的恶事都是我做的，你不要再用拯救我的方式来成就你的善良了，我不稀罕！”
“不是要带我走吗？还不快点！”又朝两边的侍卫吼了一嗓子，陆蝶只身往前，不再去看别的地方。
挥手示意他们快些离开，穆未明才坐回陆虹的身旁。看着她明显愣住的样子，微叹一口气。“阿虹，有的时候，可能他们就是想要选择这样的活法。就像是有的动物就是想要活在沼泽中一样，我们没有办法将他们拽在阳光下。”
“你说的对，也许是我伪善了吧。”自嘲一笑，陆虹垂着头，一下一下摸着肚子。
看着变得有些僵硬的气氛，萧琛摸着脑袋笑笑。“这个陆蝶父母，到底为何一直要她做妃子啊？”
眼中浮现一些唏嘘，陆虹慢慢回道：“她家祖父也曾是京中的大官，又只有她父亲一个儿子。所以陆蝶的爹自小骄横且脾气差，后来她祖父被贬，才回到了我们陆家的祖地。”
“年幼和成年后家庭环境的天壤之别，陆蝶的爹可谓是又酗酒又爱赌。陆蝶的母亲也是个乖张的性子，生下来第一胎是她，本来父母都不乐意的。结果不知哪里来的算命道士，说她有贵人之命，说不定能嫁与皇室，她爹娘这才留下她的。”
看到萧琛眼中的怜悯，陆虹也叹口气，“再后来，她弟弟又出生了。她父母本就偏爱儿子，况且她爹年纪大了，也生了些舐犊之情。于是对她弟弟就更是宠溺，但是这些落在自幼被严厉管教的陆蝶眼中，就成了深深的一根刺。”
看着陆蝶离去的方向，陆虹摇头。“我只当是和敬激发了她性子里的那些阴暗面，现在从头一想，或许她真的本就是这个样子。也许从她被赐给和敬的那一刻起，今日的一切就注定了。”
萧琛啧舌了好一阵后，突然看向穆未明。“你看看，当初你那皇上要是就收了这陆蝶，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？”
“这可不一定。”穆未明淡淡一笑，他方才一直盯着陆虹的脸色，见她逐渐缓过来了一些，也渐渐放下心来。
这场维持了将近一夜的乱局，终于逐渐拉下帷幕。远方的天空中，突然泛起了些许鱼肚白，隐隐让人觉得，今天会是个好天气。
陆虹已经坐在桌边打起来盹，穆未明一直坐在她身边，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肚子。
垂眸看着陆虹的睡眼，穆未明一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。突然被告知可能摆脱了那所谓的命运，他还有些不敢相信。随即就是莫大的庆幸，又得知有了孩子，种种情绪之下，一夜未眠也是分外的精神。